青海之春(2):野狐峡
从高原顶上往野狐峡方向看,既看不到盎然的春色,也看不到野狐峡。
能看到的是两个峡谷间的开阔地带和野狐峡的峡口,当然还有黄河。
远处看黄河只是看到一片水色和明亮,荒寂的开阔带里,黄河懒得毫无章法。于是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诗:懒,懒得像四月的蚕眠。
野狐峡的峡口像是一个传奇。那一带山是赤褐色的,应该是连体的砂岩或其它岩体吧。但好端端的山岩却从中间断开一个缺口,而黄河则是从那个缺口突出重围,向东而去。
我说黄河“突围而去”是有所指的。从高原顶上望去,两个峡谷间的宽阔地带其实是圆形的,看起来更像是一口锅。假如要跟科学扯在一起,那就像一个陨石坑。两端是峡谷,周边似铁壁,假如那一带赤褐色的山岩没有从中间“裂”开一个峡口,黄河该怎么办?
算了,不替古人担忧了。
从高原顶部下到河滩的路有将近八公里,这八公里的路险象环生。正是这八公里的路使我对这一带的山体有了近距离的观察。
河滩上满是圆圆滚滚大大小小的黄河石。没发现狗头金,没发现玉石玛瑙,但石头的颜色还是很好看的。我还瞒着别人带了几块绿色的石头回来。
身边的河水激越,河滩上卵石密布,河心滩像沙舟。
向野狐峡方向走。走着走着,黄河似乎消失了,山石挡住了去路,黄河转入地下了吗?
当然没有。走着走着就看到野狐峡的峡口了。
据说野狐峡之所以叫野狐峡是因为峡谷太窄了,连野狐也能跳过去。问题是,这里有野狐吗?
野狐峡口一吊桥。这是搞地质勘探的人留下来的。有人问老乡,桥能过吗?老乡说能过。
于是我随着胆大的人走上吊桥了。
我不否认我是个胆小的人,譬如我怕狗,怕老鼠,恐高,恐水。
野狐峡口的吊桥摇摇晃晃,我在桥上晃晃悠悠,但我走到桥中间了。我看到了黄河在野狐峡中激越奔腾,我看见峡口如被鬼斧神刀般劈开,但这似乎并不只是一个峡口,而是一个峡道,因此我没看见黄河脱狐口而去的情景。
于是又回到我一开始的疑问了。这里有野狐吗?或者,当初先人们把这里叫野狐峡只是因为黄河像逃脱的野狐一样一去而不可追?
这里的地名一直在困惑着我。换句话说,这里的地名其实是藏语和汉语混合用的。从县名上看,比如同德、贵德、共和、贵南、循化等都明显是汉语名称,甚至野狐峡、公伯峡、龙羊峡等都是汉语,但也有拉西瓦、恰不恰、曲什安、班多、茨哈、尼娜、宁木特等藏语名称。我真是糊涂了。
回到春天的话题吧。其实黄河边上是有人居住的。不光是居住,而且还开的有田,甚至是梯田。
有抽水机从黄河里取水到山顶,然后再从山上流下来灌田。
春天就在潮湿的田地里,在等待播种的田地里,在劳作的人的心里和脸上。
我是第一次来野狐峡,以后可能会经常来。于是我有个基本的判断,我相信到了夏天,这里也应该像江南一样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