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拉西瓦（八）：还是老杨

吃过晚饭，老杨说，散散步吧。我说，散就散吧。

我们沿着黄河走。彩霞绮丽，山色含黛，清风习习，河水清且涟漪。

我说，贵德这地方不错。像这里，如果不进来，谁也不知道这山坳里藏着这么大一个院落和这样一片景色。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藏着什么样美丽的风景。

老杨说，我来拉西瓦很多次了，这里的气候比西宁好。

我说，这里不是小江南吗，怎么还有些冷。老杨笑了，说，那是说夏天和秋天。

说着说着就说到正题了。所谓的荆轲献图，项庄舞剑，李相腹天下哄传，司马心路人皆知。六王毕五海一，风吹牛羊走草低。（注：此段纯属胡扯八道，但也犯了禁，只好把四海改五海了。）

老杨说，直接请你来，你就只是专家，不代表单位。

于是就跟老杨吵架。我说，虽然不代表单位，但我不可能不站在单位的立场。电服从水，这是国家的基本国策。

忽然间老杨我们俩就把自己都拔高了很多，蹭蹭蹭蹭蹭，级别直往上猛蹿，最后像是两个部长在探讨工作。

我说，你们可以截留，但不能影响内蒙的防凌，不能影响马上开始的春灌。龙库和刘库要服从我们的调度命令。断流时间不能随意延长。

我说，你们电口乱七八糟，把我们黄河折腾成什么了，至少也是无序开发。

老杨说，我们不是无序开发，我们有能源部、发改委的批文。再说，黄河也不是你们的，是沿黄人民的，是全国人民的。真正无序开发的是私人老板，跟县长喝场酒，什么手续都没有就去建电站了，建完一转手又卖给县上，翻番儿。

我说，无论如何，你们胡乱建电站，不给我们打招呼，不经我们批准，就是无序开发。你们是中央单位，更要带好头。

我说，你们用我们的资料，不经过我们审查，公然违抗国务院条例。过一段时间，我们要开展执法大检查，要罚你们，还要去国务院告你们。

经我一吓唬，老杨说，我们都是正规渠道来的资料，都出过钱的。我说，不管你从哪里来的资料，都要经过审查。

老杨说，我们电口不行，斗不过环保部门，也斗不过你们水口的。我们都让着你们。

我说，你们无法无天在先，你们还有理了？

老杨说，我们现在很弱势，国资委根本管不到我们这种单位，没人跟我们撑腰。业主都是通天的，我们不敢得罪，环保、水口我们也不敢得罪，我们很郁闷。

我说，你们挣钱挣得像夏天大坝里蓄的水，都要溢洪了或弃水了。还好意思装弱者？

老杨说，那你们呢？怕钱像怕洪水似的？花钱精细得像水调似的？亦或者，缺钱像缺水似的？想钱像想南水北调似的？

于是我们都笑。我说，你们回归吧，水电这一块儿还回到水口来，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嘛。

老杨说，我们也愿意。电和水，分了合，合了分，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我说，老杨，你恶毒攻击我们行政体制设计者管理国家不严肃。

最后，老杨我们两个一致同意，屁股指挥脑袋的事情还是有的。于是我又说起了我们的同学老牛。我说，老牛原来在我们那里当头，很多东西都是他定的，现在他去修大堤去了，马上就变了一副嘴脸，不认账了。很不像话。有一次他们单位的人跟e胡然，我说，事情之所以这么走，是有道理的。道理究竟在哪里，你们可以去问你们领导老牛，他知道，让他给你们批讲批讲。

然，是陕西话，我是跟老杨学来的。陕西人吵架大致都会说：“你还给e然呢。”就是说对方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意思。假如你在陕西问路，他们会说“duanzou”，这个词在河南人那里，是“端走”，即把东西拿开，在陕西人那里也是“端走”，但表达的是一直往前走的意思。我不能不承认，陕西话里含的古代汉语的成分最多，换句话说，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根基在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