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附庸风雅
记得有谁说过一句,附庸风雅怎么不对了?难道让我附庸庸俗?
这话说得真得劲。细想起来,在我做愤青的时候,我也在做许多附庸风雅的事,以增长我那可怜的小见识。
当我跟着别人喜欢“听众喜欢的十五首歌”时,我的一个高中同学说“金蛇狂舞”也就是从“倒八板”变来的。真是把我气个发晕。民乐虽然不如交响乐高雅,但确实比流行歌曲更雅些。于是猛补民乐,听到“望春风”、“旱天雷”都能叫出来,还能哼上几段,以致有人以为我是“学校小乐队”的。后来是西洋音乐,钢琴了,交响乐了,小提琴了,都知道一些,甚至还知道“三段式”作曲,不过真正喜欢的只有两首曲子,一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交响曲”,一是里姆斯基-科萨料夫的“天方夜谭”。反正音乐还是可以说一些的,甚至戏曲音乐。几乎没有几个外行知道“柯湘的音乐形象”这个话题的。据汪曾琪撰文说,京剧里引入人物的音乐形象是“四人帮”的爪牙、当时的文化部长于会咏的贡献,也不知历史会不会因此记住他是个了不起的文艺人才,或者只记着他是“四人帮”的爪牙。
那一年到南昌,除了寻找滕王阁,还去了青云圃,八大山人的山庄。八大山人的名称十分怪,就像他的画一样怪。八大山人的画可以用一个字形容:冷。冷漠、冷峻、冷视、冷眼、冷心、冷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冷。我不懂画,但我能感受并记住那种感觉,记住那块大石头和那只睁只眼闭只眼的鹰。
青云圃其实是座很不错的庄园,有翠竹和溪流环绕。八大山人却在这样的环境里画那种画,真是令人感慨。
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学过围棋。但我记得“入神”、“坐照”、“通幽”等高境界的棋品,并且到今天都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
读书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既读别人推荐的书,也读别人没推荐的书。“开卷有益”的感觉是相当好的,我甚至通览了一遍《史记》,知道了刘邦是个无耻之徒,知道了吕雉的阴险毒辣。我还读过学历史的人也不一定读的书,如威茨格的《异端的权利》、荷妮的《自我的挣扎》,我还看《心是孤独的猎手》等。
我就是这样附庸风雅的。有时候是为了让人夸一句“渊博”,有时候会感到莫名的喜悦或哀伤。有时候也觉得不读书的人真是可笑。比如,有一次我用英语夸人“Captain, my Captain”,结果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其实这句话是从美国电影《死亡诗社》里学来的,而原诗是大诗人惠特曼用来歌颂林肯的。让我出丑的是友人抄了一首诗,“Cold here, icy cold there, you belong to neither, leaves have withered…”我不假思索地说“雍容、华贵,典雅,大气,决非母语非英语的人写出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我也由此知道我们的研究生不简单。能写出这样的诗让我感动且佩服。瞧,我还能看出英文诗的风格并评判其优劣。
其实,风雅是附庸不来的,弄不好就会变成恶俗,露了馅儿还会被发现是个大草包。但有志不在年高,一次次附庸下来,真的变得风雅些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