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4 | 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
类别(遥望) | 评论(3) | 阅读(378) | 发表于 15:36

  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

鲁达有些意思,好好的提辖不做,却为了一对卖唱的金老和翠莲父女,将个镇关西郑屠先打成了了个油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再打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鲁达是关西五路廉访使,做起事来却如此鲁莽。

打死了人,再大的官儿也得逃。鲁达离了渭州,东逃西奔,急急忙忙,心慌抢路,不知投那里去的是。

行了半月之上,却走到代州雁门县,站在人群中听别人念缉捕自己的文书。被金老拖了出来。

翠莲被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金老父女不忘恩人,写个红纸牌儿,旦夕一柱香,父女两个兀自拜。见智深为他们伤人在逃,更是不遗余力相助。

赵员外把智深引到自己家的七宝村住。看风声紧了,又把智深荐到了五台山文殊院。好员外,一半报恩,一半佩服,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谁说山西无好人?

只不知赵员外和文殊院的主持智真是哪路兄弟。赵员外祖上曾舍钱于文殊院,是该寺的施主檀越。他本人曾许下剃度一僧在寺里,已买下一道五花度牒。

我有些明白智真为何那么袒护智深了,至少有一半是因为智深其实是替赵员外出家的,而他又是赵员外的兄弟。所以,智深的名字都是和智真排在一起的。

文殊院僧众反对鲁达入伙,说不似出家的模样,一双眼却恁凶险!

真长老焚起一柱信香,上禅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一炷香过,却好回来,对众僧说道:此人上应天星,证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

好智深,不学坐禅,想着团鱼大腹,又肥甜好吃,那得苦也?

四五个月过去,时遇初冬天气,智深久静思动。当日晴明得好,智深大踏步走出山门来,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正想酒哩,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山来: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那汉子来亭子上,歇下担桶。智深强抢了酒,两桶酒吃了一桶。

酒涌上来,智深扇着两个光膀子上山来,将门子、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三二十人打得没路可去,道:俺不看长老面,酒家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

下回醉酒是三四个月之后了。智深偷下五台山,打了禅杖和戒刀,撒谎说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经过,吃了一桶酒另二十来碗酒。回五台山,打坍了半边亭子,毁了山门前左右金刚,闹得满堂僧众卷堂大散,抡了两条桌脚,对一二百僧众火工指东打西,指南打北。

智深再有理,必究属酒后闹事,智真也包庇不了了。只是智深骂得有趣:“直娘的秃驴们,不放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真长老说的也有趣:“自古天子尚且避醉汉,何况老僧乎?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只可回避他。

智深领了真长老四句偈言,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并众僧人,离了五台山。真长老的偈言是: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

鲁智深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仗,行程上路,果然是个莽和尚。

这一路,先是在桃花山下桃花村赤条条对用拳头跟小霸王周通“说因缘”,然后被打虎将李忠请上桃花山,好吃好喝之后,还怪人家“见放着有许多金银,却不送与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酒家!遂拿了金银酒器,乱草处滚将下山去,一带荒草平平地都滚倒了。被周道骂为:这秃驴倒是个老贼!这险峻山冈,从这里滚了下去!

在瓦官寺,智深斗不过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邱小乙,连累了几个老和尚吊死,一个妇人投井。最后还是得了史进相助,杀了崔道成和邱小乙,破了瓦官寺。

大相国寺的清长老不似他师兄那样对智深有担待。他听了别人的话,让智深去酸枣门外看菜园。

大相国寺到底是京城里的大寺院,职事僧人级别分明,俨如做官:管东厕的净头与管菜园的菜头是末等职事;然后是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

管藏的藏主,管殿的殿主,管阁的阁主,管化缘的化主,管浴堂浴主,是中等职事;都寺,监寺,提点,院主,掌管常住财物;维那,侍者,书记,首座,清职,不容易得做。

假如智深一直在大相国寺呆下去,其前途是,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做个浴主;又一年,好,可做监寺。

智深盘算了一下,大概三年可以做到处长级的和尚,还可以。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也有出身时,酒家明日便去。

智深刚到菜园,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领着二三十个泼皮来算计他,预备把他推到粪坑里。对付他们,智深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不打不相识,智深与他们交上了朋友。众泼皮凑些钱物,买了十瓶酒,牵了一个猪,来请智深。吃到半酣里,也有唱的,也有说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

正在那里喧哄,只听门外老鸦哇哇的叫。原来,墙角边绿杨树上新添了一个老鸦巢,每日直聒到晚。智深等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树上一个老鸦巢。

众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净。

李四便道:我与你盘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掇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第二天起,这二三十个破落户见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将酒肉来请智深,看他演武使拳。过了数日,智深寻思道:每日吃他们酒食多,酒家今日也安排些还席。叫道人去城中买了几般果子,沽了两三担酒,杀翻一口猪,一腔羊。

那时正是三月尽,天气正热。智深让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请那许多泼皮团团坐定。大碗斟酒,大块切肉,叫众人吃得饱了,再取果子吃酒。

又吃得正浓,众泼皮道:这几日见师父演拳,不曾见师父使器械;怎得师父教我们看一看,也好。智深道:说得是。

自去房内取出浑铁杖,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众人看了,尽皆吃惊,都道:两臂没水牛大小气力,怎使得动!

智深接过来,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众人看了,一齐喝采。    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见墙外一个官人看见,喝采道:端的使得好!

这是林冲在叫好。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两个就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地。智深说起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林冲父亲。二人结义为兄弟。林冲被高太尉陷害,发配沧州,被陆谦买通董超、薛霸,要在野猪林结果他性命,被一直尾随的智深救下,并一直相送到离沧州70里的地方。

智深救了林冲,自己却无法在相国寺安身了,又在江湖游荡。在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那个卖人肉馒头的母夜叉孙二娘害了性命。欲上二龙山投奔邓龙入伙,却不被接纳。邓龙打不过他,只把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只不下来厮杀,气得智深发疯。

恰好杨志也要上二龙山,转入林子里来,碰见智深这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坐在松树根头乘凉。两个人都正没好气,几句话不对就开打。两个就在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直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这次是智深卖了个破绽,喝一声且歇,两个都住了手。

智深与杨志打这一架与他和史进打那一家何其像。真是个莽撞人。

智深和杨志、曹正联手,拿下二龙山宝珠寺,自此在这里做了山寨之王。

二龙山后来聚了很多人,包括杨志,武松,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后来又和桃花山的李忠、周通,白虎山的孔明、孔亮一起入了梁山的伙。

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在梁山排名第十三,为步军头领一十员之首。

智深的结局在梁山众英雄中是较为圆满的。受招安后,智深回过一次五台山,真长老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徒弟杀人放火不容易”,说得智深默然。真长老又送了智深一偈: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征完方腊,诸事完毕,是智深离开的时候了。

杭州六和寺里,鲁智深自与武松在寺中一处歇马听候,看见城外江山秀丽,景物非常,心中欢喜。是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二人正在僧房里,睡至半夜,忽听得江上潮声雷响。鲁智深是关西汉子,不曾省得浙江潮信,只道是战鼓响,贼人生发,跳将起来,摸了禅杖,大喝着,便抢出来。众僧吃了一惊,都来问道:师父何为如此?赶出何处去?鲁智深道:洒家听得战鼓响,待要出去杀。众僧都笑将起来道:师父错听了!不是战鼓响,乃是钱塘江潮信响。

鲁智深见说,吃了一惊,问道:师父,怎地唤做潮信响?寺内众僧,推开窗,指着那潮头,叫鲁智深看,说道:这潮信日夜两番来,并不违时刻。今朝是八月十五日,合当三更子时潮来。因不失信,谓之潮信。

鲁智深看了,心中忽然大悟,拍掌笑道:洒家今已必当圆寂。鲁智深洗浴,换了一身御赐的僧衣,问寺内众僧处讨纸笔,写了一篇颂子,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纸在禅床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等宋江急引众头领来看时,鲁智深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其颂曰: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径山大惠禅师说:鲁智深,鲁智深!起身自绿林。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忽地随潮归去,果然无处跟寻。咄!解使满空飞白玉,能令大地作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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