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

现在，我终于可以天天听到这个词了：钱。

钱如今已经是上帝和天堂的同义语了。父亲他们当初视之如粪土，臭其名曰“阿堵物”，现在他们也变得大方起来，不再扭扭捏捏。我和父亲他们最大的区别是，我明捷地挂起出卖的招牌。

站在父亲的角度替他想一想，其实也不能把错全归于他。也许他根本另有想法，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带着假面具演戏，否则他便混不下去。

演戏就是装假。不装假也确实太使人难为情了。我便假装着爱所有人，爱天下所以动物，唯独不爱我自己。你可以想像不装假社会将是什么样子。

但装假使我们的智商看起来几乎为零，使我们看起来很像一群大笨蛋或大马屁精。有利必有弊。

出卖也是一门技术或艺术，想着容易做着难。我有几次曾想把自己推销出去，但都失败了。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我脸皮不太厚的缘故。

其实，有一个时期我确实不爱钱，也不爱其他可爱的东西，相反倒去追求很多无聊的事情，想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曾经在一个叫做大学的地方待过。在那里，一群无用的人教我一堆无用的东西。他们企图让我相信，他们教的都是真理，而他们则是天使，人这种高等动物的未来全掌握在他们手里。开始我很信他们，后来才发现他们是自欺欺人。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鬼话。所以，他们常常皮笑肉不笑地很难看地笑着，以掩饰他们的尴尬。

在他们教给我的一大堆东西里，有一些最无聊而又无用的概念，诸如GJ、MZ之类。按照他们的说法（也很可能不是他们的说法），有G才能有J，有J才能有个人。他们企图让我有一种原罪感，让我相信是GJ允许我出生的而且是GJ养活了我，我还没生下来便注定应该为犬为马，不这样便是我有罪。至于MZ，更是稀奇古怪，它规定我必须崇拜谁，必须反对谁，规定我只能这样，不能那样，丝毫不讲任何道理。